我炸了好幾塊豬排,還做了些高湯,木桌上有肉有菜有酒,看起來很豐盛的樣子。
我用肉眼觀察豬排在滾油之中慢慢熟透的變化,從一團粉色肉塊沾上炸粉,再緩緩成為金色,帶著酥酥脆脆餅皮的豬排好似一幅藝術品,我滿足的將其撥開以後,豬肉的鮮汁就這樣流淌而出,不管從哪面看來都令人食慾大開。
我還在飄滿著香氣和蒸汽的鍋爐前忙的時候,麥休斯就來了。
他是我的鄰居,身材圓滾但和藹可親的胖子,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喜歡對我笑著的男人,非常溫柔,我知道他愛吃炸物,因為他的嘴邊總是沾滿一些炸雞或漢堡留下來的油漬。
他不修邊幅,頭髮總是亂七八糟,其他的鄰居不是很喜歡他,他們厭惡他那過度肥胖的外表。
不過人們總是這樣帶著有色的眼睛去看一切自己覺得不入流的事兒,鄰居們也常常用那種眼神看我,仿佛我這樣一個乾癟骨瘦沉默的女人有病似的。
麥休斯很可愛,我常常躲在窗戶旁觀察他,有時候我會看見早晨時他睡眼惺忪穿著太短的睡衣走向郵箱,然後一臉倦意的拿起早報,他圓滾滾的肚子就這樣露在清晨的風中。
我居然覺得很性感。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非常喜歡躲在窗戶旁邊偷看他,有次被他撞見我正在瞄他,他對我笑了一下,溫柔的笑容,那瞬間我想著如果是麥休斯的話與他做愛或許很不錯。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計畫這個飯局,今天我一定要讓他吃到滿足,讓他愛上我,然後我要和他……
“……真是謝謝你,這頓晚餐看起來好豐盛啊。”
麥休斯張著嘴前面好像說了什麽,我不清楚,因為我剛剛正陶醉的在綺想一些很淫穢的事。
“哦,親愛的麥休斯,你只管坐下,好好的品嘗,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感謝。”
我為他拉開椅子,然後為他倒上一些波爾多葡萄酒,風姿綽約的坐在他對面,刻意的傾身,秀出我低胸的連身裙。
“你很美。”
麥休斯有些不好意思,我點點頭微笑的看著他,就像大多數女人喜歡那樣對愛人表態的樣子。
“這麼豐盛的晚餐,我一個人吃了沒關係嗎?”
“都是為你煮的。”
我的話讓麥休斯開心的笑了,他大睜的眼睛好似沒看過那麼豐盛的食物似得,迫不及待的伸出他有些骯髒的手,大快朵頤了起來。他指甲縫裡會看到些黑黑的東西,如果是旁人一定受不了的大嚷要他去洗手了,但我不是旁人,我滿足的看他品嚐我計畫了好久的晚餐。
“天,我沒吃過那麼鮮美的炸豬排,裏面的鮮美肉汁和富有嚼勁的肉簡直要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呵呵,你太誇張了,只要你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常做給你吃。”
“在哪裡買的呢?吃起來感覺好新鮮啊。”
“當然是現宰的才會那麼新鮮咯。”
“你真是大廚呢!”
麥休斯又塞了好幾塊肉,直到兩頰都鼓了起來,他滿足的吃著,然後陪著葡萄酒咀嚼,他鼓鼓的兩頰和太陽穴能見到咬合時面部肌肉運動的樣子。
“……呢?”
“我不餓。”
他皺了眉點點頭繼續猛吃,其實我連他說什麼也聽不清楚,嘴裡塞滿肉的他說起話來呼嚕淅瀝的,但那呆呆的樣子卻讓我心情愉快,放肆的吃相與聲音好像美景和天籟。
我起身坐到他的身邊然後拿起面紙擦了擦他油膩膩的嘴,我看著那張嘴,然後有種想要咬下的慾望,不過我還沒有付諸行動,或許我只是在等一種契機,太主動的女人比較沒有價值,我靠近他,我等著他,但他只是呆然的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僵直在空氣中許久,然後他忽的向後退了一大步,四處張望,環視了我家一圈。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茱蒂。”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不可以的。”
“有什麽不可以?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有什麽不可以?”
“這個不是重點!茱蒂!”
他焦急的將手上的油以及嘴上的油用衣服揩去,油就這樣留在他的袖口和超大號牛仔褲上。
他居然走到門邊,似乎要回家了。
我感到怒火中燒,羞憤不已。
可惡的麥休斯,他居然不懂得珍惜及把握這世界上唯一懂得欣賞他的女子。
“你在幹嘛?”
我惡狠狠的阻止他開門,氣憤的以身子擋在門前。
我抬高了我的胸部,他看見了,卻立刻轉身背對著我。
“你怪怪的,茱蒂。”
“我沒有啊,我心情很好呢。”
“哦,但你真的怪怪的。”
我感到悲憤又難受,難道主動些的女人在男人眼中看起來就叫怪怪的嗎?
“我只不過是在與你調情罷了,麥休斯。”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你怪怪的。”
“你太羞辱人了!麥休斯!虧我還覺得你是多么溫柔又可愛!”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茱蒂,從剛才我就一直問你,他呢?你都沒有回答我。”
“誰?他是誰?”
“韋斯特。”
“韋斯特?”
“是啊,韋斯特。”
“什麽韋斯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茱蒂?”
“麥休斯你才是應該為你的粗魯無禮莽撞以及絲毫不懂得體諒一位淑女的心情而看醫生,我建議你該去找一個專門教導禮儀的導師,讓他教教你什麽叫做打扮,什麽叫做紳士,你應該通過課程學習一個成熟的男人內在和外在都應該要有怎麼樣的風範。”
麥休斯詫異極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長篇大論的我。
“你應該要感謝我喜歡你溫暖的笑容,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懂得欣賞你的體態以及你的吃相還有你烏黑手指的女性,你不知道街坊的鄰居都怎麼笑你嗎?男人們笑你因為肥胖而沒有女人願意接近你,女人則笑你可能有著看也看不見的小雞雞。你知道我從來不在乎那些鄰居的閒言閒語,我懂你的可愛之處,我愛你麥休斯,但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麽好事?”
“茱蒂……我沒想到你……你怎麼可以那麼直白的告訴我這些話,你知道那些聽起來很傷人。”
麥休斯眼眶居然泛出了紅紅的血絲,淚水在裏面打轉。
“那是因為你把我當作瘋子!你叫我去看病!”
“茱蒂,你的確有病!”
麥休斯激動的說著,他的臉漲得紅通通,眼淚也因為委屈而一顆顆跳出了眼眶,掉在地上。
“你告訴我我哪裡有病?你說!最好說的清楚些你這個懦夫!”
“韋斯特呢?”
“哦,他媽的見鬼的韋斯特,你爲什麽總是重複這個滿大街都擁有的姓氏?誰知道韋斯特是什麽?又幹了什麽好事?不,他媽的韋斯特是誰根本不重要,你最好別再問我什麽韋斯特這個姓氏!”
“但他很重要!”
麥休斯哭泣的大聲說著。
“他一點也不重要!!”
我歇斯底裡咆哮的吼著。
“你的丈夫,韋斯特,到底在哪裡,這很重要!!!”
我的丈夫?
我呆滯的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麥休斯。
世界突然一片寂靜。
只剩下油鍋和鍋爐中的豬肉仍在陣陣的香氣中,烹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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